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還是世人傳言中那個狠辣無情,殺人如麻的魔鬼親王。

玉溪重新盛了一碗藥,端進榻前,勸道,“王妃,王爺一接到消息連夜從江南趕了回來,都幾天沒有合眼了,你怎麽能和他置氣……”

當日,寧王將她送回來,整個人除了還有點氣息,真的與死人無異。

然而,那個眼中一向冷心絕情的男人竟是在這裏悉心照顧,事事親為,他們這些下人看在眼裏,都覺心疼。

楚蕎諷刺一笑,一言不發的躺下,茫然地望著帳頂。

為什麽,在她傷心痛苦,絕望無助的時候,出現的在面前的,總是這個人。

這個,她最不想見到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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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這是……要同房?

因為孩子的事,燕祈然半個月沒搭理她。

楚蕎樂得清靜,每天也很聽話的吃藥,用膳,對於投湖那一日的事恍若從未發生,只是總會時不時,望著一個地方靜靜發呆。

沁兒和白二爺看著這樣的平靜的她,心中反而更加不安,就算是他們這些朋友受了傷害,她都會不顧一切討回來,更何況……是她珍愛如生命的男人。

午膳剛過,尹沈香便過來了,看到閉目養神的悠閑女子,頓時氣道,“昨天讓你做的事,你又沒去?”

“昨天?”楚蕎皺了皺眉,“什麽事?”

“我和娘都說了多少遍了,你怎麽回回都不記在心上?”尹沈香無奈嘆了嘆氣,將帶來的食盒放到桌上,道,“這是娘做的雲片糕,你給宸親王送去。”

“我幹嘛要去討好他?”她恨不得那個人永遠別出現在眼前,幹嘛還自己往他跟前湊。

“人家千裏迢迢趕回來救了你,衣不解帶照顧你幾天幾夜,你怎麽就無動於衷?”尹沈香有些忿然不平。

楚蕎嗤笑,道,“那要我怎麽樣?感激涕零,以身相許?”

“阿蕎。”尹沈香語氣不由沈了幾分,說道,“尹寶鏡不過曾經幫過你一次,她做這麽多害你的事,你都不計較,為什麽這個人對你的好,你卻可以視而不見。你可想過,當初在安陽,帶走你的不是他,你現在是什麽樣?”

“就是。”沁兒也跟著倒戈,道,“算起來,他都救你好多次了。”

楚蕎掃了眼周圍幾人,目光糾結地落在那盒點心上,秀眉擰起,“不去行不行?”

“不行!”尹沈香,沁兒,玉溪,三人齊齊反對。

半個時辰後,楚蕎心不甘情不願地提著食盒到了燕祈然的住處,宸樓。

瀧一說他在午睡,楚蕎輕手輕腳地進去,將點心小心翼翼放到桌上,不發出一點聲響,然後收起食盒,輕輕向外走。

身後卻突然傳來男人慵懶的聲音,“過來做什麽?”

楚蕎無奈轉過身,僵硬地笑道,“邵姨和沈香做了點心,讓我給你送來。”

燕祈然起身下榻,將她拉到桌邊坐下,“一起吃吧。”

“不了,我吃過了。”她淡笑拒絕,只想快點從這裏出去。

燕祈然拿起點心遞給她,她不接,他也不收手,兩人僵持了好一會,她接了過去,恨恨咬了一口,發洩心中怒氣。

“你是不是該跟我解釋一下,孩子的事。”燕祈然抿了口茶,問道。

楚蕎垂眸,淡淡道,“之前與晁家結了怨,被人追殺掉湖裏了。”

燕祈然靜靜地望著她,似乎並不相信她說的話,只是出聲道,“明日搬到宸樓來。”

楚蕎一口點心噎住,他這是要……同房?!

PS:牙疼,怎麽寫都不順,今日先一更。

如此眷顧

天色漸暗,王府的燈火次第而亮,照得有如白晝。

兩人一同出了宸樓,楚蕎皺著眉頭,一邊走一邊想,覺得自己著實有必要與這位新婚丈夫探討一下婚後生活的問題。

“不想搬過來?”她還沒說,燕祈然已經看破了她的心思。

“嗯。”楚蕎坦然點頭。

“那我搬過去。”他淡淡說道。

楚蕎差點栽了一個跟頭,這有什麽區別?

她深吸了口氣,直面身旁的男人,坦言道,“說實話,我不想搬過去,也不想你搬過來,更不想看到你。”

燕祈然面色無波,似乎她的話都在意料之中,淡淡道“我是毒蛇,還是猛獸,你就那麽巴不得離我遠遠的。”

楚蕎腹誹,你不是,但你比他們還可怕。

“這天下有哪個新婚妻子,會跟丈夫說這樣的話?”燕祈然淡淡輕笑,燭火映照下,美得驚人。

楚蕎冷冷一笑,反唇相譏,“這世上有哪個新婚丈夫,成婚三天遠走異鄉去找別的女人?”

燕祈然薄唇微揚,俯首貼近她的臉,“你這是……吃醋嗎?”

男子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臉上,楚蕎連忙退開一步,保持距離,說道“你要找她,盡管去找,你尋回來自可將她娶來,我會乖乖讓位,只是你我之間,我不想有任何關系。”

他望著一臉平靜的女子,眼底一閃而過的薄怒,長臂一伸將她扣往懷中,兩人的身子緊緊相貼,“王妃,你似乎忘了很多事?”

“你幹什麽?放開!”楚蕎惱怒地推他,卻怎麽也掙脫不了。

燕祈然一手捏住她尖細的下巴,薄唇覆上她嬌嫩的唇,霸道地掠奪盡她的呼吸,而後看著喘息不定的女子,邪笑道,“如何?王妃可想起了安陽的日子,當日可是你自己答應要嫁給我,心甘情願地奉上自己的身子。大婚之時,也是你自己回來嫁給我的,現在又翻臉不認人了,哪有那麽容易的事?”

楚蕎咬牙切齒地瞪著他,安陽,又是安陽,該死的安陽。

他修長的手理了理她微亂的發,溫柔中暗藏淩厲,“我說的話,不是跟你商量,是告訴你,必須這麽做,知道嗎?”

楚蕎直直望著那雙深如寒潭的眼睛,冷笑道,“楚蕎真不知道自己有什麽價值,竟讓你高高在上的宸親王,如此眷顧。”

“本王再有什麽圖謀,也不屑於去算計一個女人。”燕祈然的目光漸漸軟下來,淡淡笑道,“只不過覺得,你天生就應該是我的,容不得別的男人染指。”

趁著他放松警惕,楚蕎狠狠一把推開他,轉身大步離開,狠狠擦了擦唇,罵道:“神經病!”

你看上我,我就要一輩子被你擺布,做夢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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躲得了初一,躲得了十五嗎?

西楓苑,尹沈香望著滿園忙著掌燈的仆人,不由有些好奇,“府裏怎麽掛這麽多燈籠,一般府裏用不了這麽多的。”

玉溪搖了搖頭,“奴婢不知,都是我們過來才新添的。”

負責掌燈的管事,笑語道,“是王爺吩咐添置的,說王妃到夜裏眼睛不好,府裏燈火亮堂些,她行走也方便些。”

尹沈香望了望將王府照得有如白晝的燈火,若不是親眼所見,她如何會相信那世人傳言中狠辣無情的親王,竟會對一個女子心思細膩如此。

楚蕎回到西楓苑,見尹沈香還在,道,“我跟你回國公府小住幾日。”

“啊?”她和娘是想讓他們夫妻合好,怎麽好像情況更嚴重了。

回到國公府,雖然尹三夫人和沈香一再詢問,她也未曾說明原因,總不能告訴她們,自己不願同房,所以搬出來住了。

可是,躲得過初一,躲得了十五嗎?

且不說,她還要留在上京城,就算她有心要脫離這個男人,以他那幾可遮天的勢力,又豈是容易的事?

夜靜更深,月色清涼。

鳳家墓園,一身黑衣的女子悄然挖開那座無名墓,將那只白底藍釉的青花瓷瓶重新放入墓中,連同那只雕著梅花的檀木盒子,然後一抔土,一抔土地將裏面所有的東西掩埋。

“遇到你,我以為上天待我還是仁慈的,終究,它還是殘忍的。”她微抑著頭,看不清她的神色,只看到她眼眶中搖搖欲墜的淚閃爍著清冷耀眼的光。

不遠處樹後佇立良久的男子,舉步而出,“現在的你,不會是他想看到的。”

楚蕎瞬間斂去面上的悲傷,冷冷道,“你來幹什麽?”

“宸親王喜怒無常,他不會想看到你留在那裏,既然你已經知道了你想知道的,就如他所願,離開個是非之地。”燕胤沈聲說道。

“我是走,是留,與你無關。”楚蕎冰冷地望向來人,一字一句道,“我不管你是皇子還是皇孫,但你不該讓他替死。”

她想殺他,卻又知道這是鳳寧瀾犧牲性命救的人,她不能殺。

夜深人靜。

王府,宸樓內燈火明亮,碧紗窗映出屋內之人雍容修長的身影。

一道黑影閃入屋內,稟道,“王妃回了國公府,方才出府,屬下……跟丟了。”

瀧一立在窗外,稟道,“王妃回了國公府,方才出府,屬下……跟丟了。”

“哦?”書案前執筆作畫的人淡淡一笑,眼底掠過一絲驚異,“看來這些年在西域,長了不少本事。”

瀧一的身手他豈會不知,能將他甩掉的人,豈會是泛泛之輩。

“屬下還要跟著嗎?”瀧一問道。

“嗯。”屋內的人淡淡應聲,“小心行事,莫讓人動了她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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奉旨離京

回到尹府的第二天,最先來找麻煩的不是燕祈然,卻是大內太監總管單喜,奉燕皇口諭,宣她入宮進見。

勤政殿內,燕皇還在與朝臣議事,楚蕎被帶到偏殿等候,隱約聽到是議華州境內暴發瘟疫之事,看來情況是越來越重了,想來商容在華州的絲綢生意定然損失不少,此刻定是為他的銀子心疼萬分了。

正在她思量之際,燕皇已經從正殿回來,瞅見規規矩矩站著的女子,“當初是你要千方百計離京,又是你抗旨回京,你到底有什麽目的?”

楚蕎低眉垂首,回道,“民女不忍舍棄孩子,何況,方家也不是安全之所。”

燕皇銳眸微瞇,想起當日在荻花苑的一幕,祈然似乎對突然出現的她,並無半分意外之意,只怕他早就知道了她藏身方府。

單喜見兩人面色沈重,上前道,“陛下,該傳午膳了。”

燕皇點了點頭,望了一眼楚蕎,道,“你也坐下一道用吧。”

楚蕎也不矯情推辭,“多謝陛下。”

“你如今既嫁入了王府,就安安份份的做你的宸親王妃,否則,便是他護你,朕也容不得你。”語調中暗藏淩厲之氣。

楚蕎知道,這是在警告她,既然做了宸親王妃,就不得再與寧王府再有糾纏,否則他也容不得這樣危險的人在自己兒子在身邊。

“是。”她低眉回道。

如今的寧王,既不是他,她自然不會再有牽扯。

單喜帶著宮人傳膳進來,不是精致奢華的禦膳,只是幾道家常的菜色,每一道菜都與王府內的有著相似的味道。

相傳燕皇繼位之前,曾在民間生活多年,與一女子甚是情深,想來這些都是懷念那位已故多年的皇後吧。

楚蕎思量片刻,出聲問道,“方才隱約聽到陛下與朝臣商議華州瘟疫之事,可有對策了?”

燕皇微微搖頭,沒有說話,單喜出聲道,“為著此事,陛下已經數日沒有安眠了。”

“若蒙陛下不棄,民女願前往華州。”

“你?”燕皇擡頭望著一臉平靜的女子,劍眉微揚。

“民女在西域曾遇過這疫癥,沁兒公主又是師承南疆,對這些亦有了解,只要前去華州,相信定然可以找到治療瘟疫的方法。”楚蕎淡笑,去華州的話,起碼能遠離某人。

燕皇望著她許久,朝單喜道,““著人擬旨,封宸親王妃為欽差禦史前往華州,賜龍泉寶劍,如朕親臨,州內所有官員聽其調度。”

楚蕎起身領旨,“事關重大,民女希望盡快起程。”

“你回府向祈然辭行,其它事朕會讓單喜安排妥當,兩個時辰後便可起程。”

楚蕎滿意地謝了恩,出宮,卻又開始頭痛要怎麽去跟那不講道理的男人辭行。

辭行

宸樓,映畫堂。

春風許許,輕紗帷慢隨風輕舞,金色的陽光照在白衣墨發的男子身上,遺世如芝蘭玉樹,高絕如瓊臺之花,仿若天地間所有的美好,都集於此人一身。

楚蕎靜靜望著執筆作畫的男子,實在想不通他是哪根筋搭錯了,看上她這上京城出了名無貌無才的自己。

“過來,磨墨。”

楚蕎上前,挽袖研墨,思量著怎麽說去華州之事,又不讓他同行而去。

“說吧,你又打什麽主意?”他鳳眸微側,瞅了一眼眉目糾結的女子。

楚蕎微怔,這個人永遠都是這麽善於揣磨人心,於是直言道,“我剛進宮見了皇帝陛下。”

“嗯。”他淡淡應道。

“華州出了瘟疫之事,已經死傷無數,我將奉旨為欽差禦史前往華州,一個時辰後起程。”楚蕎低頭望著手下的硯頭,一口氣說完。

燕祈然頭也沒擡,冷冷說道,“不準。”

“你……”楚蕎暗自咬牙,道,“聖旨已下,你說不去就不去。”

“宸親王府從來不看任何人臉色,知道嗎?王妃?”

他一叫她王妃,就表示此刻他心情已經不爽了,楚蕎漸漸摸出了這條定律

她本不想來辭行,直接走了算了,但以這個人的性子,如果不說清楚,即便她到了華州,他也有本事把她綁回來。

“燕祈然,你可以仗著陛下對你的寵愛目空一切,可是總有一天,他也會老去,也會離開,當有一天他不能再護著你,你該知道有多少人要你死?”楚蕎直直望著那雙深沈難測的眸子。

燕祈然手中畫筆微頓,鳳眸微微瞇起,直直望著女子倔強的眸子。

“人世在世,不過寥寥數十載,為什麽要總想著已經失去的,而去錯失自己已經擁有的,到最後終會一無所有。”楚蕎想起那個已經漸漸蒼老的帝王,總是不顧一切護佑著這個一直忤逆自己的兒子,不由話語錚然。

燕祈然淡淡眉笑,一雙眼睛仿若看透人心,“那王妃呢?你想著的又是什麽?”

“我來這裏,不是要與你商量,只是告訴你,我要去華州,知道嗎?”楚蕎放下手中的墨,轉身便要走。

他瞅著女子與昨夜的自己,語氣神態如出一轍,一手勾住她的腰,低笑,“這麽記仇呢?”

楚蕎不喜歡這般親昵,卻又掙脫不得。

他卻不緊不慢地將畫筆放到她手心,握著她的手在畫上題字,馥郁溫醇的氣息噴灑在她的側臉,在安陽那些耳鬢廝磨的纏綿時光在腦海中蕩漾而出,楚蕎臉不由漸染紅暈。

他溫軟的唇含著她如玉的耳垂,柔情盛滿柔情魅惑,“回京搬過來,那便去。”

“好。”

為今之際,她只有走一步算一步。

蕎蕎離京,是要開始為鳳寧瀾報仇。

翻雲覆雨手(二更)

回到西楓苑,玉溪和沁兒還在收拾行裝,楚蕎徑自去了書房。

過了片刻,書房門被敲響,楚蕎頭也未擡,出聲道,“進來。”

“不知王妃喚華眉前來,所為何事?”端莊秀美的女子行了一禮,問道。

楚蕎正伏案疾書,淡淡道,“這些場面話,我不想多說,至於你身份,留在我這裏又有什麽目的,我也不想多問。”

華眉眼底掠過一絲異色,輕笑道,“華眉是王妃贖回來的,自然該留在王妃身邊,能有什麽目的。”

話落,書案後的女子擡頭望向她,一雙眼睛有如蒼鷹般犀利懾人。

“若不是知道你是寧王的人,我也不會贖你回來。”楚蕎擱下筆,將桌上數張字箋一一裝入信封,淡淡說道,“你是要監視我,還是有什麽別的目的,我沒興趣知道,只是眼下在我離京之後,有件事需要你來做。”

華眉身份被說破,倒也不慌不忙,“王妃肯定我一定會幫你?”

“此事對你們百利而無一害。”楚蕎拿起信封,起身離開書案,遞給她道,“這天下沒有白拿的好處,既然要占便宜,就要有所付出。”

華眉接過,拆開第一封信看了一眼,眼中漸漸露出敬佩之色,而後又道,“王妃為一個已經死的人,與大燕朝堂作對,值得嗎?”

這些日子,看她從蘇醒之後便若無其事,本以為那件事她已經徹底放下,卻不想她卻是在不動聲色地謀劃著為那個人報仇。

楚蕎想起鳳家無名墓下那壇冰冷的骨灰,眼底頓起冷冽的殺意,沈聲說道,“我離京十天之後,你照第一封信中所說的去做,如果事情照上面所預計的發展,再打開打二封信,上面會告訴你下一步要做什麽。”

華眉將信收起,道,“好,我會幫你做到。”

楚蕎淡淡點了點頭,道,“此事,我不希望再有第三個人知道,你的主子也不能例外。”說罷,她將一枚紅色的藥丸遞了過去。

華眉望著她遞來的東西,久經江湖自然知道這是什麽,“王妃,這是何意?”

楚蕎淡淡一笑,說道,“我從不會平白無故去相信一個人,但也不會平白去害人性命,你按我說的去做,待我回京之時,自然給你解藥。”

華眉接過藥丸吞了下去,冷冷道,“但願你有命回來。”

楚蕎出了王府,單喜安排的車馬已經等候多時,她一眼看到高踞馬上俊朗男子,秀眉皺起,“你來做什麽?”

單喜也知讓這兩人同去華州,未免尷尬,上前勸道,“華州已有暴動,有寧王護送王妃前去,陛下也可安心。”

王妃華州之行,是為宸親王立儲鋪路,各大家族豈會坐視不理,此去必然兇險重重,而宸親王手握重兵留在京中,難免為人所用,不如打發了出京,既護衛了王妃安全,又可避免他為晁家所用,釀出兵禍之災。

大亂將起,誰又料到,那幕後主導一切的黑手……竟是她。

翻去覆雨手2

三天後的夜裏,楚蕎一行人到達華州,剛一入城便看到一隊刺史府的官兵正打著火把砸著一戶人家大門。

大門一開,一夥人便沖了進去,高聲喝道,“有人舉報,你家裏有人染了瘟疫,必須送去西城。”

隨即,屋內傳出哭叫之聲,伴隨著翻箱倒櫃聲,叱罵吵嚷聲中,房子漸漸起了火,刺史府官兵狂笑著押著屋裏的人出來,卻被門外刀槍淩厲的人馬堵住了去路。

“堂堂刺史府的官兵,膽敢燒殺搶掠,誰給你的膽子?”低沈淩厲的聲音,威嚴懾人。

刺史府一夥人尋聲望去,只看到夜色中高踞馬上的男子,黑色的披風在夜風中招展如旗,看不清面容,卻深深感覺到那骨子裏透出的凜然貴氣。

“我等奉刺史大人之令,將疫癥之人送往西城,何人……”那人說著,卻在看到面前將士鎧甲上虎頭標志,頓時面色慘白。

那是寧王麾下的虎威堂,那這說話之人,豈不是……

“小人……小人見過寧王。”那人戰戰兢兢地跪下見禮。

沁兒見寧王一行人出盡風頭,一掀車簾喝道,“宸親王妃奉陛下聖旨前來華州,還不叫你家刺史滾過來?”

宸親王妃?!

那個殘暴狠厲的宸親王最寵愛的王妃?!

刺史府一夥人當即冷汗淋漓,“孟大人他……他不在城內?”

“華州瘟疫蔓延,身為華州刺史不在城內,他去了哪?”寧王厲聲喝道。

“孟大人在……西陵城。”

寧王面色冷若寒冰,沈聲道,“樊將軍,去西陵將孟大人——“請”回來。”

馬車內,楚蕎閉目聽著外面的動靜,始終未發一語。

一行人在刺史府落腳,府中沒有下人,晚膳是虎威堂的將士下得廚,沁兒望著一桌慘不忍睹的菜色,小臉皺成了一團。

寧王望了望楚蕎,出聲道,“虎威堂的兄弟都是戰場上滾打的粗人,做不來那些精致的菜色,你們若吃不慣,本王讓人尋個廚子過來……”

“不必。”楚蕎已經在吃了,雖然不好看,但並不是難以下咽。

沁兒見她吃了,也不再多說什麽。

“你準備怎麽辦?”寧王望向楚蕎問道。

“當務之急,先將華州封鎖,與外界隔離,再將城內染上病的人和未染病的人分開居住,以免疫情擴散,再讓禦醫們和沁兒盡快尋出治療疫癥的方子,刺史府的官兵明顯不能再用,城中動/亂之事,需得仰仗寧王與虎威堂眾將軍了。”楚蕎淡笑言道。

寧王聞言點了點頭,道,“本王正有此意。”

正說著,一直護衛楚蕎前來的瀧一拿著一只錦盒上前,道,“王妃,這是王爺剛剛讓人送來的東西。”

楚蕎皺了皺眉,“什麽東西?”

瀧一打開錦盒,回道,“是百草香囊和預防疫癥的藥,王爺讓王妃務必帶在身上。”

沁兒瞅了一眼,咕噥道,“那他幹嘛不自己來,直接醫治好這裏的疫癥,不是更省事?”

“王爺說,王妃自己攬的事,自己辦。”瀧一面色無波,轉達著燕祈然的話,“只要王妃活著回去就行,其它人是死是活,與他無關。”

翻雲覆雨手3

一室靜寂。

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楚蕎身上,誰都知道只要那個人來華州,也許就在他舉手之勞間就可解決眼下的危機。

“這麽多的人命,他都見死不救,他的心是石頭做的嗎?”沁兒出聲道。

寧王淡笑,笑意中難掩嘲弄,“他的心自然不是石頭做的,但是比石頭還冷、還硬,還無情。”

聞言,鄰桌的幾名禦醫不由憶起幾年前的一樁舊事。

十三皇子出生不久便染惡疾,禦醫苑上下苦無救治之法,燕皇帶著剛滿月的孩子前去江南請宸親王出手醫治。

然而,直到十三皇子在他面前咽了氣,他也未曾看一眼。

對骨肉兄弟尚且如此,更何況,是這些毫不相幹的平民百姓。

那個人一向行事乖張,他想做的事沒有人攔得住,而他不想做的事,也不會因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變。

楚蕎將錦盒收下,遞向沁兒:“能辯出這裏面的藥材嗎?”

如果這些東西能防止瘟疫,就算一時不能救所有人,起碼也能有效抑制疫情蔓延。

沁兒接過嗅了嗅,無奈搖頭,“這裏面的每一種藥材都是千金難求,世間罕有,許多……都已絕跡。”

楚蕎點了點頭,端起碗道,“都用膳吧,還有很多事等著咱們去做。”

簡單用了晚膳,楚蕎帶著沁兒和禦醫們前往西城探查那些染病的人,寧王則帶著虎威堂眾人對華州進行布防,再將城中染病的人及時送往西城隔離救治。

可是,因為刺史府官兵之前以疫病為由燒殺搶掠,城中百姓許多寧願病人在家病死,甚至一家人染上疫癥,也不願將人交出來醫治,他們只得一家一戶的敲門,勸說。

鳳寧瀾側頭望了望眉眼間難掩倦色的女子,道,“這幾日舟車勞頓,進了城也未休息,你先回刺史府吧,剩下的我們來就行。”

楚蕎搖了搖頭,擡手敲響又一戶人家的大門,然而半晌也未有人答應,燕胤一掌將門震開,兩人一道進了小院,院內漆黑無光,她取出火折子,推門進了屋內,借著微弱的火光只看到一個年幼的孩子蜷縮在床邊,床的內側躺著一個已經面泛黑癍的婦人。

“她生病了,我們要帶她去西城治病。”楚蕎笑了笑,便示意門口的禦醫們進來。

狹窄的房間一下子擠滿了人,楚蕎靠近床邊想將那個孩子帶下床,卻不曾想那孩子竟從被子摸出一把刀,直直朝她劈了過來,她想後退,後面已經站滿了人,讓她避無可避。

離她最近的燕胤眼疾手快,一把將她拉入懷中,側身一轉,那一刀卻生生砍在了他的身上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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翻雲覆雨手4

一瞬間,她幾乎聽到刀刃與骨頭碰撞的聲音。

瀧一迅速拔劍朝著那孩子刺去,燕胤一手制住,望了望抱著刀瑟瑟發抖的幼童,嘆息道,“算了,他只是個孩子。”

瀧一沒有收手,望了望被他抱在懷中的楚蕎,見了點了頭,方才收劍入鞘。

燕胤這才發現兩人的親密姿勢,尷尬地松開手,“王妃可有傷到?”

楚蕎搖了搖頭,望向縮在床上的孩子,那孩子緊緊握著刀對著眾人,“不準帶走我娘!”

“你娘病了,我們是帶她去醫治。”她上前說道,語氣柔和中略帶強硬。

“騙人!”孩子小小的臉上滿是憤怒和仇恨,“你們帶走我爹,他就死了。”

楚蕎抿唇沈默了片刻,道,“那你和你娘一起走,你看著她,看我們會不會害她?”

孩子瞪了她許久,方才出聲,“你說話算話?”

“當然。”楚蕎含笑點了點頭,問道,“叫什麽名字?”

“小魚。”

“小魚。”楚蕎伸出手,說道,“現在,把刀給我。”

小魚將刀交給了她,楚蕎吩咐其它人將他們母子二人安頓好,連忙從禦醫那要了金創藥,遞向那已經面無血色的男人,“上了藥,先回刺史府吧。”

燕胤接過金創藥,一邊解開衣衫自己上藥,一邊說道,“華州百姓眾多,這樣下去根本不是辦法,時間拖得越久,染病而死的人就會越多。”

“嗯。”楚蕎點了點頭,微一思量說道,“此事你不必費心,明日之內,我自會設法將城中染病之人全部送往西城,你安心在刺史府養傷便是。”

說罷,她一側頭看到正艱難給自己後背傷口上藥的男人,想到這一刀畢竟是為她擋的,於是上前道,“我來吧。”

燕胤尷尬的合上衣衫,笑了笑,“小傷而已,稍後回府再說吧。”

楚蕎奪過金創藥,不由分說扒了他衣衫,健碩的胸膛上縱橫交錯的各種傷痕映入眼簾,她一時楞住了。

燕胤久在沙場,又一向律己,哪曾遇過這樣大膽的女子,頓時只覺血氣上湧,臉上火辣辣的。

楚蕎瞅見俊臉通紅的男人,失笑出聲,“都娶過王妃了,還這般臉皮薄,也不怕人笑話。”

燕胤目光轉向別處,說道,“求娶尹寶鏡是有我的目的,當時若傷了你,也並非我本意。”

“沒什麽,你不是他。”楚蕎眼底掠過一絲痛意,轉到他背後上藥。

如果可以,他寧願他還活著,哪怕,他另娶她人,哪怕他心中無她……

只要他……活著。

燕胤沈默,唇角勾起一絲苦澀的笑意。

是啊!

他不是他!

又何來傷心?

縱然在天下人眼中,他是寧王,他是鳳寧瀾。

可是在她心中,他不是他!

永遠不是!

翻去覆雨手5

夜色深深,狹小安靜的小院,兩個人都不由自主地沈默了。

楚蕎默默將他後背的傷口上好藥,出聲打破沈默,“剛才……謝謝你。”

燕胤收斂起所有繁雜的思緒,合上衣衫,說道,“我欠你的,便是這條命抵了,也是不夠的。”

如果沒有他,如果沒有那一場皇權的更替,也許她早已和心愛的男子相依相守,何至落到今天的地步……

楚蕎握著藥瓶的手微微用力,指尖泛著青白的顏色,那掩藏心底的傷口又一次痛得鮮血淋漓。

“縈縈說,你不會善罷幹休,此行華州只怕另有所圖。”他披上外袍,轉身說道,“你在燕祈然的身邊耍手段,無異與虎謀皮,他因我而死,這個仇,當我來報。”

“他若不在,便是我離了上京,一生自由,又有何用?”楚蕎淡笑,笑意中難掩悲涼的嘲諷。

“我們不想再害你,他更不想。”

她緩緩斂去笑意,側頭望向上京的的方向,眉眼間鋒芒淩厲:“即便我能離開,那個人也不會放過我,既然橫豎都是死路,不如拼個魚死網破,他們讓他死,我也要他們……不得安生!”

燕胤悲傷而無奈地望著她,那個人在她心中,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,竟讓她這般……不惜一切。

“華眉我會留在身邊,若有需要相助之事,讓她轉達便是。”她斂目平息下心頭翻湧的思緒,再睜開時,眼底一片清明,“我要幫的不是你,是縈縈,是鳳家。”

他死了,她就要替她保護他的妹妹,他的父親,他的家族。

她不知道,這個人有什麽要讓他以命相抵,要讓縈縈那樣驕傲的女子,犧牲一生的幸福和自由相助。

她已經失去了鳳寧瀾,如何還能再眼看著刎頸之交的姐妹,萬劫不覆。

屋內又陷入沈寂,門外虎威堂有人來報,“王爺,宸親王妃,樊將軍帶著孟大人回城了。”

兩個相互一望,燕胤出聲道,“我們這就回去。”

回到刺史府,孟江河戰戰兢兢地來到前廳,還未見禮,一臉清冷的女子已經開口,“樊將軍,勞請虎威堂眾人告示全城,華州刺史孟江河為官不正,縱容下屬行兇擾民,以至州內民不聊生,刺史府參與其中十七人,午時——斬首。”

此話一出,滿廳眾人皆是不可置信,唯有燕胤唇角掠過一絲了然的笑。

華州之亂,皆因刺史府處置不當,又燒殺搶掠,百姓才不願主動醫治,以至死得人越來越多,不處置他們,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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